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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度诗歌奖参赛作品︱萧吾非吾:心灵的迁徙(外四章)

2016-05-31 萧吾非吾 当代汉诗平台

作者简介

萧吾非吾,原名吴德方,彝族。贵州省黔西县人,19566月生。偶尔习诗,习作偶见《一行》(美国)《当代汉诗》《刀锋》《山东诗人》等外、民、官、网刊。为给自已提点虚气,已结集《随便活着》及中英双语、英文诗集三册。

个人诗观:由于充满文化规约和意义动机的眼在投射极具个我色彩的观照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遮蔽了世界的真相,因而我(乃至我们)都会深陷于这样的诗写宿命:对生命、世界乃至宇宙的表达,无论艰深还是浅白,无论是表达还是呈现,无论是惯常还是陌生,充其量不过是摆出一副不断努力不断接近状,而不可能最终抵达。  相对于世界的真,诗歌永远是二手。

心灵迁徙(外四章)DISCOVERY


一、


我们从深处走来,通过阳光下的十月历,把道路铺上高原的脊梁。

独立高处,一览我们越过无数次的饥饿、瘟疫、战争、死亡以及兄弟间的残杀,用彝文记述天地的形成,记述万物的起源,记述自下而上的苦难,写下生命的颂辞。

我们在一代接一代地消失之后又一代接一代地来到这个世界

在我们走过的路上

在我们的世界里

彝魂的照耀无所不在!

 

二、


什么时候,我们怀着一片虔诚皈依斑驳的经典,我们久久仰视那一派往昔的峥嵘,并深深地感谢祖先。我们尽可能完整地保留村庄的古朴淳厚,向世界展示我们古老的衣着服饰,风土人情和出土文物。就这样,在这隆起与凹陷同样悠久的高原上,在无法位移的地域性困境中,在历史与自身的双重重负下,我们活得坚韧而沉静,自豪而感恩。我终于明白我们是靠着什么走过来,又何以走得如此缓慢。

 

三、


现在,我——一个孤独而忧郁,执着而宽厚的跋涉者,在这片备受磨难的土地上,以王者的名义,巡视我们的庄稼,羊群和家园。远处,赛马场上,一匹马疾驰而过,又一匹马疾驰而过,更多的马疾驰而过。一束永无定势的火把燃烧六月二十四日的夜晚。我们种下的洋芋和苦荞比高原更高,我们关于生命的不断追问比表浅的风物和久远的传说更逼近本质。

我们在神性的光辉下走出自身,留下与生命同在的诗歌。

于是我沿着生命的走向进入心灵,进入宇宙变化无穷的秩序,看那一脉彝血,在我们的中心波光闪烁,并经历穿越一切的疼痛。

 

四、


我们从深处走来

我们向深处走去

在我们的世界里

彝魂的照耀无所不在!

 

1:十月历为彝族历法,一年十个月,一个月36天。

2: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为彝族火把节。

 

 

下雨的时候

 

下雨的时候,我的朋友,你老是走进那间为你而设的屋子。

雨不舍昼夜地自虚空中倾泻,你的体内也泛滥无边的浑浊。

你异常疯狂地在屋子里冲来撞去

你的内部已焦头烂额

水中,仍有不肯停下来的鱼。

 

该停的时候,雨一点一点地停了。

你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还个时候,水也在河床里慢慢地清澈、纯净。

沿着苞谷、苦荞和野杜鹃,沿着春天和秋季,沿着古歌和民谣,甚至沿着世界的血脉,你看见一种横绝于生死的灵动……

 

 

种向日葵的人

——怀念凡·高

  

他的四周,围着教堂、贫民窟、绅士和娼妓……

他浑然不觉(其实,他早已和周围的事物结构在一起)!

他忘情地撒播大把的目光,让自己的世界里长出冬天里的一把火,结下籽实饱满的信心和勇气。而双脚竟无法走进自已的视野___满怀着金黄色的热情,却渐渐感到活不下去。

有一天,凡.高在自已的路上,看见麦田上空黑鸟云集,他猛地——

朝自已扣动板机!

 

 

 抵达

 

许多年前的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抑或在我心灵的某一时空,我突然代表人类发出这样的喟叹:“我们的双脚, 永远也无法抵达能够看见的远”。 这样一种主流旁边的悲情诗意,多年来一直在我的生命中弥漫。现在,第一次写出这久远的喟叹,以为这样就可以把生命之轻生命之重……乃至生命之一切都转移给文字,就可以让自已“在这个可能出发/  却有可能无法到达的尘世中”(语出拙作《我得写下一只鸟》)走得心平气和。

——诚能如是,便是对生命本质的最终抵达。

 

 

诗意地栖居 

 

一个人心里空得慌,就想找另一个人说话,说点什么好呢,就说说我的民丰村。现在,一条高速路穿村而过,一条路的开凿、碾压,总会改变些什么。但这并不影响我在记忆中捡拾早年留在山上的脚印(并回溯这一生从儿时开始且延续至今的贫穷与艰辛)。我知道已无法回到过去,我知道,这种无法回到过去的感觉,是人世最为揪心的疼!

在民丰村仍然隐忍、坚持的土地上,我告诉并安慰自已:生活向来是在破坏之中建设起来的。我得学会整合一个农民的麻木和一个诗人的易感,让自已在近乎虚拟的场景中学会诗意地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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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汉诗主编|邹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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